“眼睛”
曾有很多人说过，里的眼睛很好看。
那是一片广袤的蔚蓝，战场上的里总是冷静而坚毅的，像是海面蒙上一层深灰色的雾霭。他喜欢斥责你，也喜欢挖苦你，总之平日里的对话，他总是及尽阴阳怪气之能，仿佛不说几句呛你的话就绝不罢休。
然而你是能看见的，那一捧藏在波涛之下的、极难察觉的温柔。大概是青年人的情感炽热，再怎么想要掩盖，还是会从眉眼当中浅浅地溢出来。比如战场上他匆匆确认同伴安全的时候，比如对于你送来的礼物表示勉强过得去的时候。再比如——
此时此刻。
这是在返回地球的运输机上，灰鸦的舱室里，你在看着文件确认些什么。驾驶系统正常运行中，室内除了引擎无法忽略的轰鸣，仅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。你发现了几个要和里确认的小细节，转头望去，看见蓝色的构造体正站在舱室巨大的窗前，面对着无垠的宇宙，看不见他的神情。
脱口而出的呼唤被咽了回去，你悄悄走近里身边，没有让他察觉到你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，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，人类之子的永恒家园。
这是每天在空中花园都能看见的景象，在行进的运输机上望去又是另一番风景。你用余光看里，看见他的蔚蓝色眼眸，和地球的颜色有八九分相似。然后那一片深沉的海里，落下了长明的星辰，落下了高歌的银河——那双澈亮的眼睛，此刻正用那旁人无法窥见的温柔，凝望着抖落的三千繁星。
你注视着他的眼睛，一时有些入迷，却在里察觉到之前把报告书背到身后。他的目光从窗外的无垠中抽离，用依旧溢出温柔的视线，落到你的眼上。相视无言，你偏过头去，听见青年脆脆的声线问出“怎么了”，却是下意识说出了平常怎么也不会说的话：
“里，你的眼睛真好看。”
“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，我劝你还是再多看两眼作战说明比较好。”他叹了口气，绯红却渐渐从耳根爬过来。你心说好笑，不论嘴上多么不留情，他的想法还是会透过一双眼睛漏出来。
“我认真的。而且不止是眼睛……总之里很好看啦。”
“在说些什么浑话……”
“……真的这么认为……？”后半句话声音小到听不见，面对眼前的指挥官，里无可奈何地扭开头去。如果猫咪长了尾巴的话，此刻一定在愉悦地摇动吧，可惜没有。
糟糕，直勾勾的视线盯得他有点生气了。你在心底细细描摹出他湛蓝的眼眸，举起身后的报告遮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。
你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个你，被装在星河里。
